[訪問] 細心聆聽帶來的瞬間感動: 魏如萱專訪

擁有台灣其中一把最獨特和美麗的嗓子的前自然捲主唱魏如萱 (Waa Wei),將在12月13日來到香港柴灣青年廣場Y綜藝館作只此一場的表演。魏如萱的聲音質感柔和,令人感覺在鋪滿花瓣的湖上漂浮。自從五月推出她的第二張個人專輯後,魏如萱就一直在她的家鄉台灣忙著巡演。擁有獨特的名字的專輯《優雅的刺猬》,充分地體現了她離開自然捲後的成長:專輯裡包括了一些經典風格的曲目,例如《困在》——一首每一次重複聽都會發現驚喜的迷幻電子化歌曲,而曲目如《爸爸的筆》則展現了她少見的調皮的一面。魏如萱對於拒絕被定型的執著和對作出新嘗試的勇氣,在現在的流行歌手裡面可謂十分罕有。

訪問當天,魏如萱穿著一件由黑色立方體組成的長身衛衣裙,簡單得來又充滿玩味。從來做事恰如其分的魏如萱,永遠都展露著一種簡潔美,不論是她唱歌的方式、她的音樂還是她的時裝感。她不懂得譁眾取寵—— 當大部分人都習慣看著他們的偶像在台上跳舞和娛樂大眾,魏如萱卻笑說她不懂跳舞,一說到跳舞就會變成一根木頭。她說她未必懂得娛樂,但有一件事情她卻十分有信心,那就是唱歌。我說,在音樂這個範疇上,那已經不能更加足夠。

問:Bitetone
答:魏如萱
攝影:Bobo

歡迎來到香港,這是你自2008年和 Pixel-Toy 的 Candy 舉行的「像瑪卡安的晚上 une nuit aiment le macaron」音樂會, 第二次來香港開演唱會嗎?

其實第一次來香港開演唱會應該是跟自然捲和 Club8 的那次,之後第二次就是2008年和 Candy 的音樂會 。而今次12月份的音樂會算是我第一次個人的——音樂會宣傳都用上自己名字, 沒有跟別人。

比起上次,今次音樂會有不同期望嗎?

期望啊!其實我不太敢有甚麼特別的想法。對我來說每一次在不同的地方表演,已經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。今次可以來分享音樂,主辦單位又邀請我來,其實我已經覺得很幸福。 如果要和上一次比較的話, 和 Candy 合作的那個 show 是比較好玩的——每個人一個 dress code,穿甚麼甚麼來這樣——而這次「優雅的刺猬」,主題都環繞專輯裡的音樂,就是比較內斂沒有那麼外向,像刺猬那樣,比較內向。相信在香港聽我音樂的朋友,都是聽我的唱片比較多,所以希望這次他們可以看看我現場的演出,因為我唱現場和唱片的感覺完全不一樣。而且我每一次來的時候,都沒有唱很多——我想沒有唱超過十首吧,所以今次在準備歌曲方面,都已經有差不多二十首了。另外,我不是在台上會跳舞或者肢體很厲害的那種,我完全不是。我可以唱歌給大家聽,可以說是有點像在房間聽唱片。哈哈,聽說香港人好像很多人失眠,那麼就來聽我唱歌好了。


你覺得香港樂迷,應該抱著什麼心情來這次的音樂會呢?

可能就是丟掉所有過去看演唱會的任何經驗吧。例如說說場地好了,這次表演的地方我都沒去過,而大部份人看演唱會的時候,通常都會在個比較固定的地方,但我覺得,盡量不要給自己限制,就放鬆的來啊。 很多東西都是習慣變成的,聽歌也是習慣。 我自己印象來說,香港人好像不太留意本地的獨立音樂,而比較接受外來的東西。我也蠻開心的,可以在12月份來個音樂會,但不知道票會賣得怎樣(大笑)。

記得我在台灣表演的時候,香港的歌迷會買票到台灣去看,我覺得很開心,心想,那麼有錢(笑)!我相信很多美麗的事情都是一瞬間, 那我希望在一個聽歌的晚上,也許能找到一瞬間的感動。

提起香港聽獨立音樂,我覺得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。有部分人很熱衷於獨立音樂,但大眾相對來說就好像對此沒有多大興趣。例如出現「我去看音樂會啊,不如一起去吧」的情況很少見,我覺得這可能是風氣的問題吧。不知道在台灣聽獨立音樂的人是怎樣的呢,他們會有以上提到的習慣嗎?

有呀 ,因為我在電台裡工作,所以知道幾乎每星期都會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表演,也可能因為台灣 live house 比較多的關係。我在電台都常常介紹——這個那個歌手在河岸流言、Legacy 、或 The Wall 會有表演等 。例如,香港的 At17 前幾天就在台灣有表演,其實很多香港歌手都在台灣有表演,像謝安琪發片的時候也有來,很開心可以在台灣聽到很多不同的音樂。我覺得在台灣,如果你喜歡去看表演的話,就真的會一直看一直看,不過當然也有那些不去看的。不過說到我12月的音樂會,不管參加的人是來自香港或台灣也好,我也真要好好答謝他們,皆因我又不是開偶像的那種演唱會(笑)。

放心,香港一定是有喜歡聽的朋友。可能我們在聽歌方面需要培養多一點吧。

要錢啊,好像最近容祖兒的演唱會都加了場 ,唱片公司還會發行演唱會 live 的 dvd, 所以我覺得香港人是很愛看演唱會的。不過我不知道他們是想看 Show 還是聽歌。所以我也希望觀眾可以卸下所有以前看演唱會的經驗,因為我跟那個比起來是走完全相反的路——哈哈,我身體真的像個木頭。

也是呀,香港很多歌手都會在台上跳舞或換衣服, 純粹在台上唱歌的歌手真不多,也許大眾已習慣前者的表演方式了。

哈哈,你現在幫我寫寫好了——我不會換任何衣服,我在台上台下穿的衣服都差不多一樣,我也沒有什麼在視覺方面太厲害的東西。不過如果我有衣服就換好了,但我仍然覺得重點應該放在聆聽,因為這畢竟是一個音樂會。我比較怕那種來聽音樂會,但有「噢,她只是唱歌呀?」想法的人。 對我而言 ,我就只會唱歌,如果你來聽的話,可以閉起眼睛或睡覺也無所謂。你就帶耳朵來呀,我覺得耳朵除了用來聽之外,也可以看見很多事情的,就像為什麼我們聽見情歌,總會想起過去或有關感情的畫面。我希望培養新的東西,如果不習慣,就看看這能不能變成一種習慣。

也是,我想對一些人來講這會是一個新嘗試,等於演唱會也有很多種——有跳舞換衣服的,但同時也有純粹唱歌的。

其實之前我說發片到現在,這是我第一次在香港開的個人演唱會,我還可以發唱片。其實在發《優雅的刺猬》之前,我有懷疑過自己,有想過不要唱好了。不過最後你看我還是發了。我還沒有死掉,就表示還可以唱呀,那就唱了,只要還有喜歡聽我唱歌的人,就唱了。我真的很希望看到香港的朋友,來聽歌的時候,可以給我一點 feedback。而不只是來「 聽歌, bye」,這樣對我來講會比較無聊。我會很想聽他們的故事,例如剛分手之後又和好,然後來跟我說:「 我們兩個和好了,我們決定來看你的演唱會。」這種話我聽到會很開心,好像跟聽眾有了一個關係。

除了 Pixel-Toy 之外,會不會有其他的香港音樂人或樂團,你會想與之一起合作的呢?

之前好想跟 At17 合作,在他們和何韻詩一起來台灣的時候我們還聊天,Ellen 就問我要不要合作唱廣東話歌,但我說我怕給別人笑(大笑)。至於 Pixeltoy 的話,我依然想繼續跟他們玩,因為他們太瘋狂啦,還有王雙駿,因為我也沒有拿歌給他編過。還有 Jacky 呀,和其他獨立的音樂人都想。

香港有什麼令你留下深刻的印象的呢?(什麼也可以)

鹼水麵! 我喜歡吃魚皮餃麵和白果薏米腐竹糖水。因為在台灣都沒有這兩樣東西,所以每次來香港都要吃。


可以跟我們介紹一下今年發佈的《優雅的刺猬》嗎?例如專輯名字的由來等等 ?

其實說到這五個字一定會聯想起《刺猬的優雅》——法國的書本和電影。那麼為什麼會叫「優雅的刺猬」?其實是我製作人(陳建騏)想起的。當時在專輯快完成的時候, 我在頭痛該幫專輯改什麼名稱好呢?陳建騏就說他有一個朋友提議叫作「優雅的刺猬」。那你一定會問,什麼為之優雅的刺猬呢?其實是因為專輯裡的歌詞。大部分的歌詞都是由我填寫,而有一些詞,寫得比較直接和尖銳,而我自己的本性也是如此。但是如果你想在這個世界上生存,或跟人生活,有時候不可以那麼直接。因為那些詞很尖銳,所以我在文字上便作出修飾,有點像用緞帶綁起來,讓它變得很漂亮,像用來裝飾的東西 。你知道刺猬本身是種很特別的動物嗎?牠特別在於牠是有點神經質,那牠會在什麼時候張開那個刺呢?就是很可能在你不小心走到牠的旁邊,給你嚇了一大跳,牠覺得你想欺負牠的時候,刺就會張開。我覺得這種行為很像現代人,沒有人想欺負你,但有些人的反應就很大,變得有點太敏感,太情緒化。而其實這很像我的性格,所以那時候就想:好呀,就叫「優雅的刺猬」吧!


原來如此,那麼在音樂方面有甚麼新嘗試呢?跟第一張專輯《甜蜜生活》哪一方面最不同呢?

其實《甜蜜生活》最特別的一點就是跟了很多國外的音樂人合作,連製作人都是日本人 (Mondialito 的 Toshiya)。那個時候我很累,因為 Toshiya 的英文也有一個腔調,所以我們還要找一個翻譯來溝通,真是很辛苦。在《甜蜜生活》唱了西班牙歌,又跟德國的 Maximilian Hecker 合作,感覺就是很多外國人。因為製作人的關係,歌曲都是他作和編,所以我在唱的時候,比較不知道怎樣去發揮,所以都會唱得比較安全的程度,輕輕的就好了。那個時候我覺得,為什麼我唱歌一定要大聲呢?有必要嗎?其實大聲唱的人大有人在,所以輕輕唱, 情緒恰到好處就好了。而且封面是一個睡覺的人,有很多人都會跟我說,他們都會聽那張唱片睡覺的。而《優雅的刺猬》的話, 製作人是陳建騏。我覺得每一次製作人不一樣,歌就會不同。而陳建騏做過很多廣告配樂和劇唱的東西,所以他的歌大部分都比較不會跟隨主歌、副歌或 ABC 段回到哪裡等等的格式。我喜歡他給的自由,而他的旋律,有時候會覺得是亂來的,它可以衝上又去衝下來,唱起來都蠻有挑戰性的,也很爽。雖然好難唱,但如果可以唱到就很有滿足感。如果將這兩張唱片跟上年的《泡泡》單曲或自然捲比起來,很多人會覺得聲音會不一樣,但是我反而覺得不是聲音不同,而是經歷不同。就像一個嬰兒——他都會慢慢成長,明天都會大一點點,道理是一樣的。

說到你《泡泡》的單曲,除了你在音樂的發展之外,你也曾參與戲劇和電影的製作,如在電影《花吃了那女孩》和舞台劇《幾米音樂劇 – 向左走向右走》的表演。有甚麼特別的體會嗎? 如果你有機會再發展下去,你會想追求這方面的事業嗎?

我太愛演戲了。其實《花吃了那女孩》的導演是陳宏一,我都是在唱廣告歌的時候跟他認識。他很特別,會給我奇怪的標準,例如他會叫我到12樓,然後坐電梯到地下室(大笑)。他會要我去幻想,好像「你現在去想吃大便的感覺」,哈哈,但大便我沒吃過啊!所以這個導演很特別。另外,因為廣告歌只有10到15秒的時間,所以要很快就衝到那個情緒。他可能認為,我既然可以透過聲音表達到情緒,那為什麼不嘗試演戲。所以在《花吃了那女孩》,他就找了我演一個角色,演的是一個35歲的女主管。當初的三天我覺得很怪,我大概到第四天,才能投入那個角色,可惜太晚了,因為是一個小故事,已經拍完了。所以這電影我再看的時候,覺得我可以演得更好。 至於後來的《向左走向右走》舞台劇,又不同了。舞台劇跟電影有分別,因為電影可以剪接,時間性沒那麼重要,但是舞台劇就需要很密集的排練,才可以上台演出。上個月,我們還在內地巡迴了一整個月。讓我最頭痛的就是我會呆在一個角色裡,因為你每一天都要跟劇本溝通。你看到那些文字100次之後,你再看一般的報紙或雜誌,就會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,像香水那樣把你瞬間拉到另一個空間或記憶。我比較容易掉進去,比較不能抽離角色,可是我很喜歡當別人,因為我平常很喜歡觀察身邊朋友的個性,一些很小很小的東西我都會留意到。

換個話題,我知道你有一個妹妹魏如昀 (Queen),而你們倆都在音樂的行業裡發展。不知道你們會有像競爭的感覺嗎?哈哈,你們會打架嗎?

其實我們不像一般的姊妹很 close——不會見面就擁抱然後說我愛你。我們可能比較太冷靜。像她幾乎是把我當了偶像,哈哈,可能有點嘔心,但她的的確確是這樣看我的。

哈哈!

對啊,自己的妹妹就是這麼欣賞姐姐。我們平常聊天都是談談例如我們貓、家裡的事情多,很少談到工作的事情。她的音樂她會讓我聽,我也會偷偷的聽,因為她不是很直接的拿來跟我分享。 她在唱歌方面進步很多,特別是在聲音表現方面。關於競爭,她是我妹妹,所以不會有這種感覺。聽說在演藝圈裡對於姊妹有個說法——兩個裡面只會紅一個——呵呵,那就看誰厲害(大笑)。反正都是唱歌啊,沒那麼嚴肅。

哈哈,也是啊!那麼祝你十二月份的音樂會一切順利!最後有什麼想告訴香港的觀眾嗎?或是跟新或舊的樂迷說呢?

應該不是我說吧,應該是他們來跟我講。對啊,我覺得我自己太奇怪啦,想來顛倒一下這個規律。對啊,我們都太習慣有一個櫥窗,一個 Window Display,大家經過的時候來看一下才進去買。現在年輕人不都是喜歡買就衝去買的嘛?我想看看他們有沒有這種熱情來讓我感受。所以話不是我說,而是希望香港聽歌的人,會來跟我說。因為我覺得香港人比較害羞,不好意思談他們心裡面的感覺,所以我會希望看到他們比較真的一面。


「優雅的刺蝟」香港音樂會
主辦: 89268
地點: 柴灣青年廣場Y綜藝館
日期: 2010年12月13日
時間: 晚上8時
票價: $280/$200
城市電腦售票網公開售票


謝謝魏如萱接受這次的訪問,也特別鳴謝89268唱片。如果你有興趣再認識多一點魏如萱, 可瀏覽她的 dbdb面書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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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ju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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