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訪問] 為人民服務: 秋紅專訪


在《Underground Heavy 2》音樂會上,Shepherds of the Weak 的激烈演出叫觀眾們都看得情緒澎湃。然而,他們下臺的一刻,我就開始為即將要出場的秋紅 (Qiu Hong) 擔憂——他們能夠維持得到現場的高漲氣氛嗎?但當我看到主音 Jan 拿起鼓棒,用盡全身的氣力,在太鼓上擊出〈匈奴〉的前奏,我就知道我的顧慮是多餘的。樂隊才剛剛奏到第二首歌〈柒點壹〉,觀眾的情緒已經極度高漲,全場 mosh pit。在臺上,除了大家熟悉的河馬、阿軒、阿倫之外,新結他手 KC 也一同忘我地沉浸在激昂的搖滾樂聲中。KC 拿著結他,十指揮灑自如,無論新歌還是舊歌,皆發揮得淋漓盡致,似乎精神和技術都已經完全融入了秋紅。表演中段,Jan 在臺上忽然娓娓道來,說起因私人理由而離隊的秋紅前結他手 Hala,感觸良多。這時,出乎觀眾的意料,Hala 仿如奇蹟般突然出現在臺上,和樂隊共奏了一曲〈圍住我〉。場面動人心弦,叫旁觀者都不由得為秋紅之間的友誼發出真心的喝彩。最後,那一夕難忘的夜晚,由一首〈為人民服務〉劃上一個完滿的句號。

「為人民服務」,可以說是涵蓋了秋紅的精神。從八年前的一個夏天開始,秋紅漸漸吸引獨立和主流傳媒的注意。在 2005 年的 World Battle of the Bands 上,秋紅勇奪第一名的頭銜,再在 2009 年 G.B.O.T.B.,贏得香港區的冠軍。在 2006 年,他們推出首張大碟,參與多個大型演出,如香港黃貫中的《Let’s Fight》、北京的《迷笛音樂節》和臺灣的《Formoz》。在 2002 年成立的秋紅,創作的音樂雖難以界定,卻不庸置疑地是某種重型搖滾樂。樂隊的原班底有四男一女,後來女結他手因為私人理由離隊,在 08 年找到了新結他手 KC。現在的成員分別有鼓手阿軒、結他手阿倫和KC、貝斯手河馬和主音阿 Jan。秋紅堅持唱廣東話,他們說:「因為我們是香港人、香港樂隊,我們的本土語言是廣東話。」

秋紅,就是好音樂的見證——充滿穿透力的澎湃情緒、勇於嘗試的音樂精神、對於樂器的深厚認識和扎實技術,和最重要的樂隊友誼和默契。今次我有幸和秋紅坐下來,一起說說過去、現在和未來:

秋紅 – circa 2006 – Image from Qiuhong
 
lojun: 可以簡短地介紹一下自己嗎?

秋:我們是香港一隊玩 rock music 的 indie band,在 2002 年組成。之前我們是四男一女,其中一位結他手是女生,後來她因為私人理由離隊,我們在 08 年找了一個新的結他手加入我們——KC。現在的成員分別有鼓手阿軒、結他手阿倫和KC、貝斯手河馬和主音阿 Jan。我們玩比較重型的搖滾音樂,主張唱廣東話——因為我們是香港人、香港樂隊,我們的本土語言是廣東話。
 
lojun: 是什麼驅使到你們開始夾 band?

秋:最初我們的成員都是來自不同的樂隊, 02 年各自的樂隊都解散了,當時阿軒、阿倫、河馬、阿Jan 都住在港島東區,阿軒有band 房,我們有空都會上去 jam,後來發覺大家的音樂風格都很合得來,都喜歡重型音樂,於是就想,不如我們一起夾band 玩啦。當時阿軒阿倫都和 Hala 有夾 band,也就找來 Hala 一起玩,就在 02 年五月份開始了秋紅。

Images from Gostcry and Yofe Martin
 
lojun: 為什麼會開始玩重型音樂?有沒有一些樂隊對你們影響很深?

秋:我們一開始 jam 的時候是受 Slipknot、Soulfly、Sepultura 和 Korn 等等的重金屬樂隊影響。大家的取向都是接近重型、有力的音樂。
 
lojun: 你們 05 年贏了 World Battle of the Bands,對這經歷有什麼感想?

秋:其實當時參加比賽沒有什麼目的或目標,反而最大的得著是音樂交流。我們在香港 final 出線後去到 world final,有機會和世界各地的樂隊交流,例如,看到菲律賓樂隊的節奏感很厲害、美國樂隊很扎實、第二名的紐西蘭樂隊,兩男一女玩 Grunge rock 很有創意。在比賽中認識到不同地方的音樂文化,每個地方有不同的感染力,不是重金屬才是最受歡迎。這個經驗很寶貴。
 
lojun: 當時有沒有香港的唱片公司前來想跟你們簽約?

秋:香港的唱片公司沒有,但主辦單位的紐西蘭唱片公司也有問過我們有沒有興趣,不過最終我們還是推掉了。除了認為比較難溝通之外,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們想自己親手製作我們的第一張唱碟。
 
lojun: 你們 07 年又玩黃貫中的 Let’s Fight,又推出 MV,但之後就突然靜止了一段時間沒有出 show,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?

秋:那段時間,我們正在寫新歌,後來,Hala 有事離隊,我們找來新的結他手 KC,中間磨合的過程需要時間,除了寫新歌也要操練舊歌,所以有一段時間沒有出 show。

Images from Gostcry and Yofe Martin
 
lojun: KC 你加入秋紅後有什麼感受?

KC:租金很貴,花費多了,不過阿軒也很好人,有時候會替我付(笑)。
音樂上,也是一個挺大的挑戰,有時候拿著結他也不知道該彈些什麼,因為他們的歌感覺很 jam。我自己也有一隊樂隊 Trash 21,但風格很不同,21 比較會遵循音樂理論,而秋紅就真的很講求音樂感覺的功力,要靠音樂觸覺去捉摸對的聲音,慢慢撞那種聲音出來。開初是有一點不習慣,不過現在也好多了,總括來說,是很好玩的,而且他們都很照顧我。
 
lojun: 第一張唱碟的製作過程是怎樣的?

阿軒:出唱片最大的問題是錢,所以很多製作過程都得 DIY。唱片能夠順利推出,真的多得一群朋友的仗義相助。其實唱片的錄音部分很早就完成了,就只差 mixing 遲遲未做。最後,由於當時我們要參與臺灣的野台音樂節,而主辦單位要求每隊參與的樂隊都有一張唱碟,所以我們就趕忙地完成了 mixing、印刷,推出了唱片,然後就參加了那場音樂會。

河馬:第一張唱碟是我們在自己的 band 房、用自己器材去錄製的。我們 band 房的電腦不是很快,只是用可以做到 multi-track 錄音的基本器材做到第一張唱碟出來。用最有限的資源做到最好,其實感覺很有得著。過程全部自己一腳踢,包括封套設計,都是自己的樂隊成員一手包辦。唱片印刷好之後,有一群朋友上來幫忙,像生產線一樣,入 menu、砌盒、黏袋,是一個開心難忘的經歷。
 
lojun: 很多人說去年是 band sound 回歸之年,搖滾樂重新成為潮流,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?

KC:我覺得到今時今日不要說什麼流行不流行,最起碼現在全香港人都知道香港有樂隊。以前的人說夾 band 很辛苦、夾 band 的人是飛仔,已經是很過時的思想,現在青年中心都主張你夾 band 了。反而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埋怨這個社會,不要只用金錢去衡量你夾 band 所得到的東西。很多人可能會說香港夾 band 很辛苦,但難道美國夾 band 不辛苦嗎,難道瑞典夾 band 不辛苦嗎?其實每個地方都會辛苦,無論如何也是要捱的。
至於 band sound 是否復活,我覺得這是真的,例如 Mr. 今年也在紅館開現場會,這也是好事來的,讓多些人知道什麼是 band sound。有一個監製曾經說過一句我印象頗為深刻的話,他說:「樂隊的現場震撼力,比起很多歌星好,不管是否嘈吵的 band 也好,那種感染力也是強很多的。」
總而然之,大家繼續努力,總有一天會有機會的,無論 Metal 也好,Pop 也好,Hip hop 也好,最重要是先做好自己。

河馬:我覺得搖滾沒有復活,不過這一兩年的確是多了樂隊在流行樂圈出現。雖然那些樂隊的音樂方向和我們可能有所不同,但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廣大的市民知道香港是有樂隊這樣東西。用一個正面點的角度去看,譬如說,如果 Mr. 影響了十個年輕人去學結他,而當中有一兩個喜歡上了重金屬,其實已經是好好的事。
但如果你問,會不會希望秋紅也有一天上到這個位置呢?我就覺得是沒有什麼可能的。起碼在我們夾 band 的年代還未可以,因為香港的風氣和文化還未成熟,但可能再過二十年就不同了,可能到我們下一代的時候可以做到都說不定。我們是希望香港會這樣,隨著多元化樂壇的方向發展下去。其實,老實說,難道搖滾樂的感染力真的那麼差嗎?
 
lojun: 不會,感染力十分強!

河馬:是十分厲害!
 
lojun: 在美國,Foo Fighters 可能比起 Britney spears 更流行!

河馬:也許其中一個原因是很多傳媒會負面地包裝搖滾樂,很老套地把搖滾樂標籤為 sex, drugs and rock and roll,但其實搖滾樂不一定是這樣。難道流行歌星們沒有 sex, drugs and rock and roll 嗎?

KC:其實不應該表面地看 sex, drugs and rock and roll 這句,它是另有意思的。Sex, drugs and rock and roll 不代表性、毒品就是 rock and roll,它背後其實包含了很多故事,表達著一種思想,有興趣的可以上網到維基查閱。我覺得每一個身為 rocker 的人,都應該了解一下這句句子背後的真正意思。
 
lojun: 也是的。Sex, drugs and rock and roll 並不是字面上的性愛、毒品和搖滾,而是代表著一種不妥協的生活態度。說起上來,我記得你們到過中國表演,認為中國和香港的聽眾有什麼分別?

河馬:在 05 年我們去過北京玩迷笛音樂節(Midi Festival),也順便到過北京幾個酒吧出 show,在成都玩過音樂節,也在深圳和廣州玩過幾個 show。國內的樂迷的反應很熱烈,尤其是聽重金屬的,你能感受到他們真的很喜歡音樂。他們比較少用批判性的角度去看樂隊。不知道是否因為我們是外隊,他們都會給我們很熱情的支持,令我們很感動。印象最深刻的是玩音樂節的時候,看到臺下全部都是中國人,感覺很激動。音樂節進行四天,總共有七萬人去看,重型的音樂會有這麼多人,這在香港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。當時的北京有沙塵暴,看到臺下面的全部都是黑頭髮、黃皮膚,mosh pit 時候塵土飛揚,那個畫面十分震撼。

KC:大陸和香港最不同的是,大陸的樂迷不會作那麼多批判。上個月,我陪另外一些樂隊到內地演出,去幫忙。他們在廣州的一個音樂會表演完畢後,下臺時候有一個民工,拿起唱片問他們:「這張是 CD 還是 DVD 來的?」原來他用了四十元來買那張唱碟,但他們很可能整天的薪水都不足四十元——一個你完全想像不到會聽搖滾樂的人,買了你的唱片。有時候,內地的人比起香港人,會著重你的好處多於壞處。
 
lojun: 對未來有些什麼展望?

Jan:繼續創作多一點音樂,繼續玩 show,繼續 rock and roll。

KC:搵份好工繼續夾(笑)
 
lojun: 哈哈哈,會錄製第二張唱片嗎?

河馬:會,其實一直都有計劃想錄第二張 EP,但各成員都很忙。我們由以前一個星期夾三天到現在一個星期夾兩天,有些成員比較晚才能趕到,有些成員又要開 OT、進修讀書,夾 band 的時間少了。希望大家都能夠盡量騰出空間和時間投放入去做秋紅的音樂。
 
lojun: 第二張唱片會否有些新嘗試?

秋:我們做了的一批新歌,已經和第一張唱片有所不同。我們這次會嘗試一些比較急緊的節奏,和旋律上嘗試多些花樣,不過基本上都是以「行」(有爆破力)為本。有興趣試聽的朋友可以上我們的 MySpace,我們全部的新曲都在上面。
 
lojun: 最後,有什麼說話想跟 bitetone 的讀者們說嗎?

河馬:繼續住支持搖滾樂!搖滾樂有它一定的魔力,沒有聽過搖滾樂的朋友不妨試試。看到別人插水和 mosh pit,不要怕,這其實是一個文化的表達。如果 mosh pit 時候跌倒了,請放心,一定會有人把你扶起來。整個文化其實是很正面很健康的,是一種情緒抒發,希望大家有機會去感受一下。

KC:其實香港有很多好好的地下樂隊,大家有機會去找找,如果一隊不對你口味,就試試第二隊,一定有一隊適合你,香港是很多元化的。我覺得香港可能是全亞洲 indie 界最多元化的地方,無論是 Metal、Post-rock、Pop,甚至是 Visual Rock 也好,你都會找到你喜歡的樂隊。

阿軒:大家繼續支持及發掘自己喜歡的音樂。

KC:聽 band 是可以改變你的一生,是真的。

Jan:大家玩得開心一點,繼續支持 rock and roll!

秋紅 – circa 2010 – Image taken on 3/13
 
謝謝秋紅接受這次的訪問,如果你有興趣再認識多一點秋紅, 可瀏覽他們的 MyspaceAlive Not Dead。他們的大碟《秋紅》可在網上 YesAsia 上購得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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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jun

I like to spend my time on the internet searching for the meaning of life. When I am not doing this you can find me listening to music or playing the bass…or stuffing myself silly on Burritos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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